夜雨

【温周】哭泣游戏（十）

黑道温×卧底周

Chapter 10 墓

周子舒不知道是不是阿湘回去后对温客行说了些什么。

温客行没有再把他关在医馆的病房里，而是单独给他租了一间公寓，并安排了一个聋哑看护照顾他的饮食起居。

温客行偶尔会过来，通常都是深夜。在他疲倦到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的时候，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他全身上下逡巡，一种带着冷意的温存。

在温客行离开后，他的睡意就消失的一干二净，只有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，直到天亮。

宽大的厅里东西很少，40寸的电视，零碎的摆着dvd碟片和一些游戏盘，还有唱片。房间里安静的可怕，可怕到有时候他会产生一种错觉，仿佛又回到了他以前和温客行在一起的时候，没有任务的时候他们就靠坐在地上看碟片、玩游戏或者听音乐，零食随手扔了一地。

因此，客厅他也很少过去，每日最大的消遣就是便是从卧室的窗户往外看，街道上鲜有人迹，他只能靠数树叶度过无聊的时日。

当然，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做康复训练。但即使依靠着拐杖，他也只能非常缓慢地走一小段路，平常做起来轻而易举的事情，现在却分外困难。

沈慎靠在栏杆上抽烟，一支接一支。

他站的地方，视野极佳，可以俯瞰整个墓地。他从早上站到夜晚，墓碑前有人来了又离开，最后整个墓地都安静下来，除了风，再没有别的什么。

他掐灭手中的烟，叹了一口气，转身意欲离开。山下突然传来轮胎压在地面上的沙沙声，紧接着是引擎熄火的声音。然后一个人出现在视线中，缓缓拾级而上，最后停在一块墓碑前。

黑色的衬衫，戴着墨镜，神情瞧不清楚，那个人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。

温客行抬手取下墨镜，那张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，不像沈慎平时在警局的幻灯片上看到的那样狠厉和冷酷。

沈慎见到他有一瞬间的惊讶，很快又平静下来。一直隐隐在怀疑的某事，终于被证实了，他的心情不但没有轻松，反倒像是压了一块石头。

沈慎知道，所有殉职的警察都葬在这里，那么温客行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再清楚不过。他记得秦怀章对他描述整件事的时候，用了个很强烈的词，说是惨烈。秦怀章当时的表情也很微妙，仿佛欲言又止，有些事情不是能用嘴巴三言两语说的清的。

他看着墓碑，他看他。都只是看而已，风掠过山坡，漫山草叶簌簌作响，时间像是被凝固住了。

周子舒试着扶着墙向房间的另一端移动，双腿疼痛异常，可是他始终没有停下来，直到汗水从额头上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，双腿的疼痛从心脏传达全身。

他感受到背后灼人的视线，回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门框上的温客行，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接。

温客行低下头去，走到近前想扶他一下，他微微侧身避开了，温客行的手就悬在半空中，空落落的，什么也没抓住。

两个人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再讲话。

隔了片刻，温客行开口：“你恨我吗？”

周子舒顿了顿，他想，这话原本应该是他问他的，他们俩究竟谁该恨谁。

“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，如果能让你……收手的话……”他侧过头去，望向窗外，事到如今，他还能再说些什么。

温客行看着他，周子舒的表情很平静，从他看到他之后，就很平静，很客气。那张熟悉的苍白的脸上没有痛苦，也没有挣扎。

“你现在是什么立场跟我讲这些？警察的立场？”温客行扬起嘴角，带着几分讥诮的弧度。

“收手之后让你给我戴上手铐，把我送进监狱？你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是不是？”
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周子舒说。

温客行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，“是吗？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打哪个电话？周子舒，对你而言，我到底算什么？你的任务，一个利用完随手背叛丢弃的人？”这些日日夜夜一刻不停撕扯着折磨着他的问题，始终欠一个答案。

周子舒看着他，不得不承认，他是一个眉眼英俊且令人折服的男子，也是他耗费了生命中最美好的岁月卧底的对象。那些共同流过血流过汗的日子，在那些日子里，他们有多少次把后背交给对方。从来没有一个时刻，让他像现在这样觉得，如果他不是警察，是不是比较好，如果从来没有遇到过他，是不是比较好。

可是，他还是不能放弃自己的立场。“对不起”，这三个字每个字都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，疲倦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将他吞没。

温客行深吸了一口气，“你见过头部中弹的人吗？”他问，对着太阳穴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。

“头盖骨飞出去，血喷出来，面部扭曲、变形……”只要想象那个画面就让人觉得不忍，但他的语气却像在讲今天的天气一样平静。

他停顿了一下，“六岁那年，我亲眼看见我父亲倒在我面前，头部中弹。他是被同伴出卖的。”

他忽视周子舒震惊的目光，径直向门外走去。“从那一天起，我就告诉自己，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背叛自己的人。”

“我们之间，我还欠你一个结局。” 

夕阳昏黄，洒落在房间里，周子舒却忽然觉得冷，仿佛那些湿冷的空气透过皮肤钻进了四肢百骸，寒意彻骨。

分割线

这章主要是过渡，引出温客行父亲的事情，同时为下章做铺垫，后文沈慎和秦怀章将友情客串，当然，他们包括温客行他爸都是警察

虽然这章依旧很刀，但还是给大家拜个晚年啦，大家虎年快乐~